吕看踩着上课铃响起的点冲进了教室,带来了五金店不能去了的消息。
整座卫星城只有一家五金店,就在我回家路上的一条巷子里。吕看这么一说,我连那条路都不想路过了,稍微有些迷茫下午该走哪条路回去。
吕看以为我是想去买东西,他知道一点我家的情况,劝我说,那男的也没规定我哪天把灯修好,实在不行,放学他陪我去趟批发街。
“那男的”是我家现在管事的人,我管他喊哥,吕看不喜欢他,从来都不给他一个正经称呼。
前天一只乌鸦把我家仓库的灯撞碎了,哥让我去修。本来就换个灯泡的事儿,但因为他没给我钱,这事儿就变得不太好办了。五金店的独眼老头不止一次夸过我的眼睛好看,如果我在他那儿买了东西却掏不出钱,他一定会很乐意地把我的眼睛拿走当做酬金的。
我摇了摇头,和吕看说这事不急。吕看还为我打抱不平,说那男的就是在为难我,卫星城里所有的乌鸦都是他养的,没准就是他故意……
后面的话他没说了,老师进来了。不同寻常的是,老师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教导主任。是字面上的亦步亦趋,主任的鞋尖紧紧贴着老师的脚后跟,把我们年轻的女老师吓得不轻,走路的动作僵硬而机械,像夸张的默剧。她还是来的时间不长,不知道主任就喜欢这样走路。班上集体噤声,看着老师万般艰难地走到了讲台上,主任从她身后走出来,被横rou挤成了倒三角的小眼睛里盛满了乌黑的Jing光,嘴角几乎咧到了耳垂旁,他用那种尖细的、兴奋的声音宣布道:
同学们,今天全年级突击考试,现在开始。
——
呼、呼、呼……
我死死捂住自己的口鼻,希望喘息的声音不要那么明显。
不要把主任吸引过来。
刚刚拼着一口气窜了四层楼,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躲到了书桌底下,一蹲下,我的小腿肚就一抽一抽地酸痛,心跳如擂鼓般要突出胸膛。如果主任抓住了我,我将没有能力再跑出去一次。
但他就是追着我的脚步来的这层楼,甚至径直来到了这个教室。他走路没有声响,地上逐渐拉长的影子昭告着一切。影子停在了与窗栅栏交叠的地方,我都能想象出他那猥琐的动作:弓着背、背着手、伸着脖子从窗花的间隙里往教室里打量。我凝视着那片影子,把自己想成一张桌子、一张椅子……通过这样来平复呼吸。
不知过了多久,我腿都蹲麻了,才看到那道影子动了动。他不是平移走了的那种动,而是向上延伸了一截,像被拉长了一样,即将覆盖到我的鞋面。紧接着,我听到他笑了一声。这笑声仿佛在我绷紧的神经上敲了一锤,我冷汗涔涔地淌下,忽然意识到他可能不在窗户外。
他就在教室里,在我藏身的桌子前。
我攥紧了手中的水果刀。该怎么办?吕看和我说过,主任是一个共生体。他曾经是人,后来以身饲鬼,成了现在这副样子。卫生城的常识是,人类只能在鬼怪的规则中求生,鬼怪是无解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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