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蛮族的信使突然登门的时候,叶崖的心里就没来由地生出了一丝不妙的预感。
他和这些不知死活地进犯游祝之国的西北蛮族之间,不存在任何交集,除了——
脑中忽地浮现出几日前,司卿所提到的,蛮族巫医手中那能够复苏丹田,乃至令其更进一步的奇术,叶崖不由地蹙起了眉。
——他当时应该拒绝了才是。
这样的奇术确实难得,但那些直立行走的野兽,根本就不值得信任。而想要换取这样的东西,需要付出的代价,定然也远远超出他的想象。
叶崖不希望——至少不希望那个人——为了自己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。
对方为他所做的事情,已经足够多了。
跟在信使的身后踏入蕃坊之内,叶崖稍微收拢自己的思绪,将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周围。
不久前才吃了败仗,此时蛮族此时应该正急于修复与游祝之国的关系——会特意在这种时节,派遣使节团前来朝贡,正说明了这一点。是以若是作为游祝大巫的司卿前往交涉,或许真的能够获取那份神秘的奇术……但若是对方提出的要求太过分,果然还是该劝司卿打消这个念头才对。
修复丹田之事确实不易,却也并非毫无希望,若实在不行——
蓦地对上了从身侧经过的蛮族的视线,叶崖的思绪陡然截断,脚下的步子也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瞬。
——刚刚看过来的那双眼睛里,切切实实地写满了鄙夷与讥笑。
这不是在面对一个初次见面、毫不了解的人时的眼神。
心底不详的预感越发浓烈,叶崖这时才注意到,周围往来的蛮族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,或多或少地,都带上了一点讥讽和嘲弄。
……不,就连在前面带路的那个信使,也不过是在掩饰这种态度而已。
司卿他——做了什么?
发现前方的信使所前往的方向,并非蕃馆当中的会客处,而是用以休憩的后院,叶崖的心中隐约地勾勒出了一个轮廓,却因为陡然生出的怯懦,而不敢轻易触碰。
“……呜……慢点、哈……嗯……”甚至还没靠近那扇出现在视野当中的房门,染着欢愉的软媚叫声就传入耳中,太过明白地昭显着那个房间之内,正在上演的戏码的哭腔,甚至让叶崖不愿去深思那声音当中的那一丝熟悉。
司卿是游祝之国的大巫,这些蛮族不可能对他做出那样的事情——那个有着自己坚持的人,也不可能让自身沦落到那样的地步。
叶崖拼命地在心中寻找着能够说服自己的借口,不让自己的思路拐向某个荒谬的可能,可当门后那张巨大的拓跋床映入眼帘的时候,他还是克制不住地迈步上前,想要揭开那遮挡住视线的纱幔。
然而,他才刚往前跨了一步,泛着森冷光芒的利爪就抵在了他的颈侧。
“作为被邀请之人,还是懂点礼数的好,”先前表现得恭敬有礼的引路人不再遮掩自己的态度,看过来的金色竖瞳当中,满是冷峭的讥讽,“客人不这么觉得吗?”
被那完全没有收敛的杀气刺得浑身发疼,叶崖毫不怀疑,自己要是再敢往前半步,这个人就会毫不犹豫地划开他的咽喉。
要是他的丹田没有被毁——
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,用力得连关节处都泛着青白,叶崖终究还是没有动弹。
说到底,他根本就没有那么急迫的理由,不是吗?此刻在那张床上的,绝不会是他所想的那个人。
轻薄的纱幔被风扬起又落下,只露出内里景象的一角。似是并未察觉到这边的动静,正在进行情事的人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。
隐约能够看出纤细身形的少年跨坐在有着豹子外形的兽人身上,散落的墨色长发盖住了大半的腰背,寻求依附一般抬起的手紧紧地攀着正对着房门的豹人肩上,修长的手指陷入浓密的毛发之间,无法承受快感似的细微痉挛。白皙到近乎透明的皮肤与猎豹缀着斑点的毛发相映衬,有种难以言喻的旖旎色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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