碰杯的时候，修长手指轻触到阮漠寒的手指。

    一时之间，说不上谁的手指更凉。

    阮漠寒望向姜凯lun的时候，她正仰头喝酒，扬起纤细天鹅颈，下颌的线条越发优雅，乌黑的发髻扫在她浅金色的礼服上。

    喉头微动，威士忌下肚。

    她旁边的英国男女也都在仰头喝酒，只有阮漠寒捏着自己的酒杯，发现姜凯lun喝酒的时候，一直在睨着她。

    貂一样的眼睛，带着笑意，却没有丝毫感情。

    和简烁不一样，姜凯lun眼底没有感情的光，是不带任何攻击性的。

    没有焚毁一切的疯狂。没有天真无措的孤单。

    什么都没有，就是一片彻底的虚无。

    阮漠寒忽然觉得，如果简烁像大丽花，那姜凯lun像的则是罂粟。

    姜凯lun发现阮漠寒一直淡淡望着她，眼神也不闪躲，放下酒杯问到：“阮总监不喝？”

    阮漠寒只浅浅抿了一口：“不好意思，我酒Jing过敏。”

    姜凯lun点头：“理解。”

    便带着她的团队走开去了。

    丝毫没有逼阮漠寒喝酒的意思。

    阮漠寒留意了一下她敬酒的顺序，中层总监、高层董事，基本都是穿插着来。

    好像先遇到谁，就先给谁敬酒，没有彻底遵照中国人敬酒一板一眼的规矩。

    众人联想到姜凯lun有长年美国留学的经历，只道她随性惯了、不拘小节，也没人把这个细节放在心上。

    就连她敬完简铭夫妇之后、第一个找阮漠寒敬酒这件事，都没引起任何人的议论。

    只有阮漠寒自己知道，姜凯lun是故意的。

    用那双貂一样的眼睛看着她，带着笑，却没有感情，像罂粟。

    派对七点开始，此时已到十点，聆音团队和GS团队，在酒Jing的催化作用下，已经逐渐熟悉起来，勾肩搭背，笑声不断。

    平日清雅宁静的简宅，此时只让阮漠寒觉得吵嚷不堪。

    她端着酒杯溜上二楼。

    二楼是书房、茶室一类，唯独简铭夫妇的一间卧室在走廊尽头，阮漠寒走到楼梯转角的平台就止步，不算逾矩。

    她只是想躲躲清净，走到窗口，推开那扇厚重实木边框的窗。

    窗外是一颗巨大的玉兰树，枝干遒劲，盘根错节，不知已在这里静静生长了多久，好像这幢老房子的守护神。

    阮漠寒从手包里摸出一支烟，又摸出打火机。

    点了烟，莹白手臂从窗口支出去。

    简宅这栋老房子，铺满老旧木地板，人踩在上面，时时响起很微妙的吱呀声，像房子在跟人对话。要是烟火火星落在上面，不说引发火灾，至少灼出一个难看的洞。

    阮漠寒抽一口烟，手臂再次支出窗外，纤长手指轻点，把蓄积的一点烟灰弹掉。

    带着一点寒意的夜风，拂在她小臂的汗毛上，一点点痒。

    这样抽烟的姿态，总让她想起下午在W酒店，也是这样对着窗口，抽着一支烟。

    那时简烁一直躺在床上，懒洋洋跟她说话，光洁的脚踝高高翘起，一晃，一晃。

    两只十厘米的高跟鞋，早已被她疯子一样甩开，一只远远甩到玄关那边，一只甩到床头柜上。

    阮漠寒扭头看简烁的时候，还能瞥到床头柜上那只湖蓝色的高跟鞋。

    “你在这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