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中没有专门停尸的地方,听说官府来人要验尸,便临时在村尾搭了个草棚,几具尸体陈列凉席上,白布盖面。来看热闹的人很多,但几乎没人敢近前,这几人死状诡异,加之尸体已经发臭,人群远远围成弧,探头探脑张望。
官府来的两人都在脸上系了布巾,瞎的频频问话,另一个年轻的就依次检验回答。直到把这几具尸体从头检查到脚,盘得是一清二楚,这瞎的才面色沉重地出了棚子。
“乡亲们,此案蹊跷,看来我要在村里逗留一些时日了。大家若知道什么,这几日可单独找我说。消息有用,赏。”
听说有赏,人群分拨交头接耳,一时间嚷过棚下乌泱泱的苍蝇。村里的长者走出来,问杜房:“大人,您看出什么端倪来了?可是谋杀?这几位亡者尸身现在怎样处置?”
“尚不敢断言,只能说绝非意外……”杜房摇摇头,“天气这样热,我们加紧备档,再做一份更详细尸身记录,然后就可以入土了。”
老者点点头,是知道了,但心中忐忑……看来怎样也要到明日才能入土。
黄祺业正温书,何公子坐在旁边,手中也抱一本,可人却走神。
有人叩门,碧桃正在院里洗衣服,忙起身去开门。
“您是……”
“这里可是黄秀才家?”
“是,东家在房里呢,您找他有事?”
“嗯……”杜房点头,“告诉他,是来办案的,有事要问询。”
“稍等。”碧桃转头去传话,其实也就几步路。
杜房站在门口等,那女孩儿一路过去碎步又轻又快,听方才声音、语气约莫十六七岁。想不到黄祺业家里还有这样一个妙龄少女伺候,真委屈这姑娘要跟两个大男人同吃同住……
“杜捕快?”黄祺业出门来,紧接着又是何公子的声音跟在黄祺业之后,“大人装捕快给人印象太深了。”
“何公子、黄贤弟。”
“大人,大人……诶,大人的眼睛现在如何了?大夫怎样说?”黄祺业见他摸索向前,快步上前搀住,引他进屋坐。
“大夫说得等呢,还说不准。半个月后拆药才知道。”到了屋内,他又听见那个轻快的脚步,忙前忙后,又是挪凳子又是上茶,半句言语也无。
何鸣钟坐在他对面,黄祺业扶他,就近坐下。
“典史怎么一个人?”
“天气热,我叫二良先去记录尸体情况,他把我送到这里就赶紧去了。”
何鸣钟又问:“有什么我们能够帮衬的?”
“我有一疑惑,若二位能替我解答,就是帮了大忙了!”
黄祺业紧张望向何公子,见他眉头紧锁,“请问。”
“还记得那晚,我晕过去前……”杜房沉yin片刻,努力思索如何措辞,“太黑了,我看到的也模糊,蓝幽幽的火在天上飞……”
黄祺业想开口,何鸣钟在桌下一把按住他的手。
“除了火,还有别的吗?”
“女人。”杜房斩钉截铁吐出这两字,继而向黄祺业言:“你叫她‘刘寡妇’?”
“刘寡妇已死,怎么会是她。”黄祺业朝何鸣钟抛眼神,这一题他们私底下并未对过答案。
“那晚上是……”杜房自己也觉得这想法很荒唐,甚至难以启齿,“是……是……见鬼了吗?车夫失踪,漫山大雾,那女人,还有鬼火,我的眼睛是被切实烧伤了!”
何公子问:“典史可信这世上真有神鬼?”
“我不知道……所以今日前来也是求一个答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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